胖胡斐：玩法变了

       
重提我6年前的一个课题，最近打算空了花点时间接着研究，这就是中国文化的超强融合能力。那是2002年的时候，信誓旦旦要考传播学研究生，虽然后来被学校征用参加比赛只好作罢，不过当初读的一些书还是让我受益匪浅。记得，我专门研究过佛教在中国的传播，还写了一篇万把字的文章《佛教的跨文化传播》，讲的是佛教从诞生到后来在中国的传播，再到被中国文化稀释、融合的过程。文章在BBS里面贴过，后来硬盘坏了文件丢失，在BBS也再没找到原文。我只记得，当初为了写那篇，梁启超的《佛学研究十八篇》和鲁迅先生的《中国小说史略》都精读好几遍。

     
突然说这个还有个原因，就是周末去了阳澄湖，在阳澄半岛新建的“重元寺”转了一圈。“重元寺”号称是华东面积最大的寺庙，伸进湖面的一段有“观音阁”，内供一30多米高的观音铜像，甚是壮观。于是抽空把我能想起来的记下来。

     
说中国文化，我眼中最有特色的，就是其融合能力，不管是什么东西，到了中国，必须被融合，必须被中国化，必须变得“具有中国特色”。而且，这种融合能力，任何其他民族都不具备。

     
一方面，外来文化必须变得更中国，才会被接受。我们举佛教的例子，观音菩萨住在哪里？谁都知道是普陀山，可是，纯正的佛教传进来的时候，人家怎么知道有个普陀山？外来的菩萨，中国人接受不了，于是找了一个自己知道的地方，然后编了一个故事，让这个菩萨住在那。然后，观音菩萨实际叫做“大悲观世音菩萨”，中国人觉得“大悲”多不吉利啊，加个“大慈大悲”，完了还觉得不过瘾，法力无边救苦救难的菩萨，不应该是个男的，于是连人家的性别都改了。也只有在中国，才有这么女性化的观音菩萨。

     
另一方面，融合的最后结果，是“混沌”！混沌，在时间和空间两个维度上都有体现。

     
时间上的例子，最明显的是“四大金刚”。这本来是佛祖派去守护“东南西北”四个洲的天神，分别叫东方持国天王提多罗吒，南方增长天王毗流驮迦，西方广目天王毗留博叉，和北方多闻天王毗沙门。可是，所有的中国寺庙里，第一个大殿四周一定矗立四大金刚，还都是中国武将形象。《封神演义》说四大金刚本是中国武将“佳梦关魔家四将”，死后经姜子牙开封神榜，派去西方作四大金刚，掌管“风调雨顺”，它们分别叫“增长天王魔礼青，持国天王魔礼红，多闻天王魔礼海，广目天王魔礼寿”。

     
看出中国文化牛了吧？改了服装，改了人种，改了名字，改了工作内容。最逗的，就是《封神演义》中说的时间，在佛教始祖释迦摩尼出生前600多年。换句话说，中国文化里面，基本没有时间概念，这样也就不难理解“关公战秦琼”的故事其实也不奇怪。

     
空间上，外来的、本土的宗教都在和谐地发展，而且“佛道”都成了一家。我们看《西游记》，回想一下，猴子的师傅是元始天尊，道教的始祖之一，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“悟空”，很有佛教色彩的名字。然后这个道教的徒弟——猴子闹了天宫，“玉皇大帝”是道教的人物，掌管天庭，然后玉帝败了，找如来——佛教老大来帮忙收拾猴子。再后来，猴子帮着佛教老大实现了给中国输送佛经的愿望，保着唐僧去西天。一路上，碰到的稍微NB点的妖精，不是道教某个神仙的小弟，就是佛教某菩萨的宠物，最后，这个道教的猴子得了一个“斗战胜佛”的佛教第一果位。随便啦~
可是，整个《西游记》看完，你丝毫不会觉得奇怪，似乎，天庭里，道教老大和佛教老大们本来就是和平共处的，经常开开蟠桃会KK歌，一切都很完美吧？

     
大部分时候，路上抓一个中国人，他(她)不会觉得这样的混沌状态有任何问题，一切都很好，确实很好。

      讲“融合”，我发现这还真是个最好的例子。